(黑妞 极端之美)

第十七章

这些日子，有妹无微不至的照顾长富，端茶递水，陪他散步，聊天。当然有时候只是有妹在说，长富倾听。长富经常发呆，半天不肯说一句话，有妹总是陪伴着他。长富有时候也对有妹笑，有妹可以乐上半天。

长富心里明白有妹喜欢自己，可是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，或许这辈子心里只能住下一个人，梅子。

贵凤总是怕长富想不开，和福寿商量帮长富和有妹张罗结婚的事，说是可以冲喜。原本就是想让他们两个结婚，只是后来长富和梅子恋爱。现在倒是好了，梅子也嫁人了，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。

晚饭后，贵凤和福寿叫长富、有妹留下。

“你们两个老大不小了，我看今年年底就结婚吧。”贵凤望望长富和有妹，清了清嗓子说。半晌，没声。长富，沉默。有妹，不知所措，脸上有些羞怯。

“倒是表个态啊，你们两个孩子。阿妈问你们话呢。”福寿有点着急了。

“好啊。听你们的。”长富的回答干脆利落。

大家一脸惊喜的望着他。

“真的？我的儿，你终于不糊涂了。”贵凤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，音调提高了不少。

“孩子，你呢？”福寿一脸慈祥的望着有妹。

“嗯，嗯，我，我，我嘛，都，都，都行。”有妹有点结巴了，头低下去，满脸通红。惹得贵凤和福寿笑个不停。长富在这一瞬间，觉得有妹其实挺可爱的。

长富和有妹结婚了。摆了好几桌的酒席，热闹。有妹一直微笑的看着长富。长富总是喝酒，不停的喝酒。

晚上，长富带着一杆猎枪在山上一直转悠。有妹守着那对蜡烛和红红喜字，想起自己的身世，暗自垂泪。她甚至不知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。

山上很冷，阴冷的山风拂过，长富鼻子酸酸的。他想哭，哭不出来。大声吼了几句。山谷回响他的声音，拉的很长很长。山里的飞鸟走兽都躲起来了，特别孤寂。长富划了根火柴，火苗在夜空中跳跃，渐渐变得微弱。长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，把火接着了。觉得有点冷，他裹紧衣服。还是冷。黑暗中的长富玉树临风。他掏出了白酒，喝了几口，浑身有劲了。长富索性把那瓶酒喝完，身体轻飘飘，意识渐渐模糊。

他又想起了梅子。她出嫁那天，特别美。梅子和自己相互跪着大声哭泣，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，已经耗尽了一生的情感。梅子走了，长富的心碎了，长富的心大概那天就死了。不能和梅子结婚，和其他任何女人结婚又有什么不同呢。长富好像嗅到梅子的脂粉味，和发香味，美美的睡着了……

有妹起个大早，淘米煮饭。红色棉袄衬出那张稍显生硬的脸有几分红润。贵凤起床的时候，看到桌上的酸菜米汤和青菜，诧异的望了一眼有妹。抬眼看到她红红的眼圈，明白了几分。一脸的沉郁，“我说有妹啊，你现在可是长富的女人，要看好自己家的男人啊！”

“哦。”老实的有妹低声答应，她身上始终有童养媳的深深自卑。

福寿坐在门口抽水烟。长长的水烟总是不离手，一身藏青色长衫，活像封建家长。

长富耷拉着脑袋扛着猎枪，手上拎着两只野兔。看到门口的父亲，心里忐忑不安。

“爸。”长富怯怯的叫了声。正想抬腿过门槛。坐在门口条石凳上的福寿抡起水烟正想往他背上敲，挂在嘴边的“逆子”，却在看到长富憔悴的年轻的面庞时心疼一下，改成“洗把脸，吃饭去。”福寿深深吸一口烟，看着对面苍茫的深山，想起当年跑土匪的往事，沉默了。

长富有时高兴了，也会采几朵花送给有妹，有妹激动个好几天，担水的时候显得特别轻快，脚步有力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