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日晚,中国“京剧电影工程”重头戏《大闹天宫》的舞台版,在福州首演。集合全国1 1家院团精兵强将的《大闹天宫》团队,以一场人物个性鲜明、剧情扣人心弦、打斗新奇惊险的表演,重现了这一京剧武戏经典之作的荣光。 台上台下,上百名演职员用一个多月的汗水,为这部京剧电影的最终成功,筑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基石。四位主演的孙悟空活灵活现、各领风骚。聊起正在进行的“天宫”之旅,他们的话里有艺术的雄心,有团队的温暖,还有对使命的敬意—— 李哲:精英扎戏就像“吃拌面” 作为福建京剧院演员,“地主”李哲的主要戏份是“偷桃-盗丹-南天门”,但这几段平时滚瓜烂熟的戏,进了熟悉的剧场,却得重新练习。因为,根据专家和导演组的要求,电影《大闹天宫》要统一到京剧大师李少春当年的舞台风格上。 “我之前学的,是李幼斌老师(福建京剧院国家一级导演)的父亲李盛斌先生的流派,属于相对比较传统的风格。”他说,这一次演出是全新的改变,要对自己狠一点、再狠一点。前期准备加上正式排演的三个月,他身上的药膏如影随形。 更具挑战性的是,他演的这一折近乎独角戏,没有什么对打、跟头,大部分时间靠做工来表现猴王的性情,要压得住台,又不能过火。而“偷桃盗丹”的桥段,几乎所有以孙悟空为主角的武戏里都有,就连剧组里的“小猴子”也随口能唱。 “那么多位专家、老师都盯着,下意识都会有所比较。就好像吃福州拌面一样,人人都吃过,谁更好吃大家心里有数。”但李哲说,谁第一不重要,重要的是塑造好角色,和前面的猴王连贯上,让观众不会有跳跃感。 尽管压力不小,李哲依旧憧憬那种“非常舒服”的表演状态。“排除杂念,投入进去,会很通透。”《大闹天宫》以福建为排演基地,天时地利人和。“再难也要尽力做到最好。”他说。 詹磊:一腔热血只想洒在台上 詹磊更愿意用“悟空戏”“大圣戏”指代《大闹天宫》。“光说‘猴戏’似乎不太尊重,因为历史上很多名家,如郑法祥先生、李万春先生、李少春先生等,他们演孙悟空非常杰出,都是后代表演者难以逾越的高峰。”他说,参演京剧电影是一种荣幸,要虔诚。 11月5日从北京到福州,第一个上排演,他激动得“心情要爆棚了”,只想赶快把一腔热血洒在舞台上。然而长时间的排练,对于这“激情”却是不折不扣的考验。70多位演员,大部分于他都是陌生的,首先需要精心安排路数,把配合从陌生练到熟悉,再到熟练,以至自然。 “如果这讲究点,那讲究点,合起来就可能是高级的、精彩的东西。如果‘趟着走’,这疏漏一些,那疏漏一些,戏就得散掉。”原来一大出的能量,詹磊现在全部集中到聚灵台一场之后的大开打部分,很多时间他要“一打五”,戏不断改动,未知数太多,身体、脑子都特别累。他坦言:“特别怕激情消退。” 困难的时候,支撑着他的,还是那份虔诚。尽管在北京京剧院接受名师指点的机会也很多,但在《大闹天宫》剧组,演员们就像五行山下的那只石猴一般,不断接受磨砺。“感谢领导惦记着京剧武戏,给我们这样的机会。早五年、晚五年,也许我就赶不上。”詹磊说,生活在这个时代,没有任何理由懈怠。 魏学雷:武戏还得真刀真枪 炉盖“炸”裂,神猴跃出——炼丹炉上,北京京剧院武生魏学雷饰演的孙悟空火眼金睛,威风凛凛。这出场可算是《大闹天宫》中最惊险的——只见他空翻跳下近 两米高的炉台,不等站稳又是一连串的跟头,再接一圈“乌龙绞柱”……所有这些,一气呵成。台下,“好”声四起。 “单纯下高(台)的话,现在有的年轻演员可以下三张(桌子)。”四人中年龄最小的魏学雷也已经是34岁的人,18年的舞台经历,肌肉骨骼韧带都有劳损。“演武戏好比战士上战场,一定要真刀真枪,才能汲取舞台经验。所谓‘百练不如一演’,不见观众是不行的,实战才能把练的东西爆发出来。”所以他说,更辛苦的是那些配演,“是大伙儿在捧着你”。 “扮演二郎神的奚中路老师是我们武生的偶像。平时他去北京演出,我们是帮他配戏的,这次却是他甘当绿叶。几位指导老师到这把岁数,还上台活动活动。每一个角色,他们都挨着说过去。我们结束排练,他们留下来加班。”魏学雷说,组里那么多牛人,大家都像螺丝钉一样紧紧拧在岗位上,为的是京剧武戏的复兴。 一起奋斗,总有一缕温暖,让个体激发更大能量。“有一天排戏时,看到福建京剧院的几位领导推进来一个大蛋糕,原来是专门给外地的组员过生日。这种大家庭似的氛围特别让人感动。”在魏学雷内心深处,见不着刚满百天的孩子,是“戏比天大”的一个普通注脚。“每个人都有担当、要舍弃。”齐心协力做一件事,他相信,这件事一定会成功。 王璐:得老师亲传是我的幸运 “戏曲艺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,每出传统剧目都历经一代代京剧人的传承。”7年前为主演国家京剧院《大闹天宫》而向老师学戏的经历,王璐至今还历历在目。当年手把手授艺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李光,是本次京剧电影《大闹天宫》剧组的艺术指导专家之一,可惜他因病未能来福州。临行前,王璐登门探望,李老师不顾体弱,又帮他进行了“回炉”。 “从角色第一次亮相,老师就提醒我,头顶两根翎子不单要涮起来,还要和念白及音乐完全吻合。”王璐说。在水帘洞,孙悟空听李长庚描绘天宫的美妙,看似无声实则有戏,翎子一舞一点,猴王的俏皮与好奇心跃然台上。到了御马监,它学起天庭官员文绉绉的样,但又忍不住撩起官衣看了眼自己的毛腿,流露猴子本性。“老师还叮嘱我,孙悟空看人不直视对方,而是睨斜着眼,表演时一定要把握好它的个性神态。” 戏曲的戏,某种程度上等于细节的细。王璐说,这些精妙的程式能流传下来,都不是突发奇想,都要经过前人的反复打磨,所以好戏承载的内涵才能无比丰富。“老师甚至把场与场之间后台赶妆的技术都教授了,让我们拿现成的,少走弯路。”他表示,如果没有“口传心授”,再聪明的演员靠看录像、靠自己领悟,也是事倍功半。 “所以,我何其有幸。”1995年,刚入戏校的王璐在北京初逢舞台艺术,便是在剧场二楼的一个角落,站着看完了李光主演的《大闹天宫》。22年后,传承的纽带仍然紧紧维系着京剧电影《大闹天宫》。“我们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。”他说。如今,王璐是中央戏剧学院的一名教师。在他的身后,年轻一辈的戏曲演员,正在成长。(福建日报记者 杨李超) |